【联话清谈】中秋对联
中秋对联一
年年月圆千秋福,岁岁花好万春寿。
二
月圆心圆圆圆满满,风顺气顺顺顺当当。
三
天和地和人和和和气气,亲情友情爱情情情美美。
大关县木杆镇李华 13578024855 阿 三
“阿三死了”。
妈妈待我放下行李,叫我坐。
端上一杯热茶,颇为惋惜的说。
“怎么?”我很惊讶!
“摔死了”
“摔死了?为什么?”我把端起的茶又放下。
“采野桑茧的时候,从那棵老桑树上掉了下来。”
我沉默了,脑子里面出现了很多画面。
那棵老桑树。
那棵老桑树就在那湖的旁边。那湖叫应天湖。
据死去的会唱孟姜女哭长城的九姑婆讲,那应天湖是地震出来的。
那棵桑树是她小时候就有的,那时候就这么老,现在还是这么老。
五保户九姑婆活着的话,应该100岁出头了。
她是在我小学毕业那年走的,90多死的,是全村活得最长的一个。
从我懂事开始就记得她一直是全白的头发,干瘪的身子这模样。
你想像不出,她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集体的补助和不管什么病因死去的动物。
那么这棵桑树应该100年以上很多了。也许200年了吧。
那棵老桑树是野的。
野桑树上结的桑葚特别多,又特别大,而且特别甜。
初夏的时候,桑葚熟了,紫红紫红,晶莹剔透。
低处的早已给孩子们在桑葚还没有成熟时就采吃完了。高处的,大人收工回家路过,会顺手采一把带给自己或邻居的孩子。
那棵树是斜着向湖面方向长的。大孩子告诉我,那是为了吸收更多的阳光。
靠岸的一边,已经没有树皮,露出木质部分,像用砂纸打过一般光滑。
那是由于很多孩子上上下下的缘故。上去采桑葚,上去摸鸟窝,上去纳凉,上去捉迷藏,上去采野桑茧。
阿三就是上去采也桑茧掉下来摔死的。
阿三比我大二岁。是个方圆数里最漂亮的女孩。那样说不是为了文学作品的需要。是真实的。
也许真的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吧。
阿三死的时候,孩子三岁了。我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
阿三初中毕业就工作了。年龄到了就结了婚。男的是个木匠。
她的家境比我的略好。那时候的好与差,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
但她家确实比我家好。
因为我爸爸是小队队长,是个“官”,拿的是工分;她爸是个木匠,在镇上的木业社,是个“匠人”,拿的是工资。
那时候我就知道,当官是不如有技术的。
她家在我家的后面,我的家成了她家围墙的一部分。所以她到我家北窗就很容易叫到我的。从小学到初中我们就是这样一起上下学的。
她死了,是摔死的!我不能想像。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春节的时候,他们全家来娘家走亲戚。我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更美了。尽管青春的美和成熟的美是不一样的。
她笑着对她儿子说:长大要向叔学习,做大学生。
那时候上大学是很光荣的事情。我们村是大学生高产村,两年间出了两位大学生。邻村的家长们都以我们作为教育孩子的榜样。
其实我们村出了三个大学生。不过第一个是知青,不是土著,但我受他影响比较大。
现在还是榜样,我很开心,笑着抚摸了一下阿三孩子的脑袋。
那是阿三留给我的最后印象;穿着红色对襟的丝绵棉袄,依然是那样的好看。
阿三走了。我每年至少可以见她一面的机会没有了!
我的眼睛红了。
妈妈叹了口气:唉……
红色丝绵棉袄成了我最终的印象。
妈妈说,那件棉袄是用她多年采来的野桑茧剥了丝绵做的。
那是她的嫁衣。
妈妈说,送终的时候她家人给她穿上了这件嫁衣走的。
我在想,那嫁衣就这样和她一起变成了灰,装在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不是还挂在她婆家的墙上,就不知道了。
那件嫁衣是用她亲手采野桑茧的丝绵做的。
那么那棵老桑树的影子总还是伴着她的。于是我有了些许的欣慰。
看官也许不知,如果我不上大学,也许这件嫁衣会伴着她走进我的洞房。
尽管她大我两岁。
那时候我们都不懂得爱情!
初中的时候,我个子还很小。她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了。农村已经有人给她说媒了。
每次有人提媒,她就会跑来告诉我。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我考上了省重点中学。
她什么都没有考上,很快就进了缫丝厂。
那天午后,父母都下地了。阿三来了。我正穿着短裤光着膀子席地躺着午睡。
她摇醒我。
我看出来她哭过了。
她说厂里有人给她介绍对象,是厂里某干部的儿子。她父母很满意。正说服她答应这门亲事。
她问:你高中毕业会上大学吗?
我说不知道。大学很难考的。我们都是农民,父母大字不认一个,大学,我没有想过。
她说:我等你三年好吗?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等我?
我只知道我们是邻居,是同学,是两小无猜的朋友。我根本不懂得她的意思。
她在我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把。开始搂着我。我像一个孩子,她像一个姐姐。
她也是穿了短裤,上面是汗衫(现在叫T恤的那种)。
我感觉了少女的酮体。那是第一次。我有点害羞。
我说好热。我推开了她。
我看到她在哭。
她哭着走了。
后来三年高中,功课很紧,放假的时候家务也忙,所以我和阿三只是有空的时候一起聊聊。
其间她告诉我很多人追她,也依然有好多人给她提亲云云。我皆没有在意。
直到我上大学的那天,我终于懂了阿三那天话的意思。
不能怪我,那时候我连发育都没有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八月份录取通知来的时候。村里有些小小的沸腾。但由于去年已经考上了一个,所以没有像去年一样炸锅。
去年那个时候,简直就是村里的节日。
大队里敲锣打鼓的送喜报到他家。
那场面对于考上大学的,我见过两次。第一次是那位知青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上了某名牌大学。
其他的,就是每年冬天,谁家有孩子去参军了,才享受那份荣耀。
轮到我的时候,是邮递员直接把录取通知单送到我家的,没有送到大队,所以也没有了那敲锣打鼓的场面。自从那以后,上大学的就再也没有享受那份荣耀了。
那也是夏日的午后。我爸听到邮递员在打听我家地址,所以就直接接了通知书回来。
他已经知道我考上了,是邮递员告诉他那不是一般的信,是大学录取通知书,不要弄丢了。所以他进门的时候,光着的脚踢到了家高高的木门槛上。大声的叫着妈妈的名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内屋冲了出来。
爸爸说:你考上了!
妈妈也出来了:真的?真的?妈妈是惊讶加狂喜。
妈妈不停的擦着眼角。
那个傍晚,村里再次沸腾了。
于是那个晚上,在应天湖边纳凉的人都又重新听了一遍瞎子阿福关于状元、中举之类的故事。
于后的几天,慢慢的归于平静。
除了我去走同学,相互庆祝以外,爸爸没有让我随便外出。
八月中旬的时候,秋茧开始回山(蚕开始做茧叫上山,采茧叫回山),茧站招临时工。由于我离开学报到还有一个多月(我开学在九月下旬),所以我就报名去了。
看官发现,我和阿三并没有很多可以写的故事。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也许很多都是很平常的事情,都随着岁月的流失忘却了。
其时阿三已经住在镇上,他爸单位分了一套房子。我们见面的机会已经不多。
终于我要离开家了。父亲和姐夫分别挑着行李送我去车站。
行李里面有一床崭新的蚕丝被用红色包袱包着。
江南农村养蚕人家时常会留一些不能缫丝的双宫茧,加上一些野桑茧之类,在儿子娶亲或女儿出嫁的时候,做成新被子或棉袄。
19岁,我上大学了,拥有了这样一床被子。现在那红色的仿缎子被面已经褪色。丝绵每两三年翻一次,依旧是那样的温暖和温馨。
初秋的6点,天有希些凉意了,朦胧着还没有亮透。
车是6点半的头班车。我们三人在小小的候车室等着。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车站门口晃过,又退了出去。
是阿三!!我很肯定。
我出去看了看。
阿三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个用围巾包着的包裹。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泪花。
喃喃道:这是小棉袄,送给你。
我接了。我知道那是那些年刚刚流行的东西,用两件棉毛衫缝合,中间夹了蚕丝绵,又暖又轻。
那应该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棉兜做成的。里面应该有那老桑树上采的野桑茧。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开始隐约感觉了些什么。
我说谢谢。
我真的不觉得爱情已经来临。一个老邻居,一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一个多年的同学送你这样一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三年她白等了。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会告诉我那么多有关她亲事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了那天她为什么会这样狠狠的拧我。
我终于知道了她那天眼中泪水的内涵。
一切由于我的考上将成为历史,成为记忆,成为遗憾。
三年!!一个含苞初放的少女已经成为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
爸爸在叫我,开始排队上车了。
她说我走了,说了些关照的话,并道了再见。
我提着那个包裹到了车站里面。我说阿三送了我一个礼物。
爸爸说:哦。
过了片刻,爸爸认真的对我说:你现在上大学了,不要谈对象。
我说:爸,你放心,不会的。
那件小棉袄伴了我随后很多年。
年底寒假的时候,阿三出嫁了。
春节的时候,她回娘家那天,正好我不在家,所以我们没有见面。
我曾经一直在想,等我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资,一定要送两个女人礼物:一份是给含辛茹苦的妈妈的,另一份是回送给阿三的。
她终于没有等到我大学毕业。
我只有一个多学期就毕业了。
但她没有等到。
人生的遗憾就这样的无处不在。
阿三走了。
那时已经是80年代后期,江南农村的生活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老桑树上的野桑茧已经很少有人采了。
阿三还是忘不了要去采。
也许,那野桑茧,于她,饱含这很多少女时候的梦吧。
2005年12月27日于金陵
看看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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