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话散文》蝉鸣盛夏

文武

                            蝉 鸣 盛 夏

    被整个仓库所包围的大院里，只有车棚旁边的一棵木棉树还有点阴凉。花坛里不种花，被个别人利用精耕细作种了黄瓜、甜瓜、红薯、荆芥、藿香之类的瓜果蔬菜。夏日阳光充沛，雨水充足，两三天不看一眼，就已经闹嚷嚷四处绿莹莹的覆盖了整个花坛。旺盛的生命力，总怕辜负了这炎炎夏日的阳光雨露，在一种各自的精彩里尽情地舞蹈。

    我刚在车棚内站定，木棉树上有一只蝉就叫了起来，有点稀奇，也有点不解。到底是今天才有这只蝉的，还是早就有了，没在意？我所居住的地方没有树，上班的路上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感觉有种多年都没听到过蝉叫的稀奇和惊讶。我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有凉风吹过来，脑海中渐渐起了一层薄雾，多年前的那一幕，迅速在记忆中回放。

    那也是一个夏天，百日草在阳光下五彩缤纷地开着，吻美的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蹁跹起舞，动静相宜，好像一幅工笔画。整座校园里没有什么像样的花木，每个花坛里都是这种一年生花草，常开不败，色彩艳丽。中午的阳光强烈而燥热，枝头的蝉死命的不间歇地鸣叫着。施工大楼的工地上有的人聚在大楼旁边的树荫下聊天抽烟喝茶，有的躲在快完工的大楼里午睡。

    一个17岁的少年，正处于青春的萌发期，性情温顺，身体和精神犹如喷薄而出的朝阳般，散发着昂扬向上的炽热情怀。那种外露的幸福感，恰如春天的小鸟在枝头歌唱，总能给人一种迷人的光晕。小翔从底层每一个敞开的窗口下走过，他不喜欢合群，也没有午睡的习惯。他的脚步轻盈而快捷，像一匹迎风奔驰的小马驹，一边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一边轻轻哼唱着罗大佑的《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优美的旋律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他如瓷质般清脆悦耳的歌声，有着几分刻意的忧伤，少年的情怀总喜欢在这样的意境里徘徊。

    “哎，等一下小翔。”

    一个叫娟的女孩子从小翔的身后跑了过来，她刚才好像是在某个窗口下正着迷地看书，听到了小翔的歌声后，才迅速起身追了过来的。

    “你唱的什么歌这么好听？！”

    一双清澈的眼睛，犹如一潭深邃的秋水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翔。小翔的脸立即红了起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美丽的女孩这样盯着自己看的。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和刚才的神态判若两人，羞赧的嗫嚅道：“是，是罗大佑的《童年》。”

    这首歌是刚刚从台湾飘进大陆的音乐天地的，只要是有点音乐细胞的人，一听到它没有不喜欢的。在那个年代，这首歌简直就是人们荒芜的心灵上蓦然绽放的一朵奇葩，美丽而温馨。小翔也是从收音机听到这首歌的，并且很快就学会了，每天只要在外面走路，他都会不停地哼唱着。

    “你教教我好吗？”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着一种执著，小翔的脸一直红着：

    “好。好。那……我先把歌词给你写一遍吧，这样学得快。”

    “好啊！谢谢你。我去找个笔来。”

    说完她笑着就跑开了，须臾间她不知从哪里就找来了一支铅笔和几张洁白的信笺。看着趴在窗台上认真写歌词的小翔，她说：“刚才你的脸为啥那么红啊！”

    小翔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赶快抢白地说：“哪有，我就是那样。”

    “那样什么啊？！”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你看你，哈哈……”

    她的乐感很好，没几遍就能看着歌词自己唱了。俩人离得那么近，小翔一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每次目光都是从她脸上一扫而过，而她也好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始终沉浸在优美的歌唱里。

    她的歌声戛然而止，一扭头刚好和小翔的目光对碰在一起，小翔的心跳瞬间加快，却忘了把目光移开。而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那种一往情深的眼神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小翔懵懂中少年的一颗情怀……

    “我去买冰棒。”说完她就迅速转身像一只梅花鹿一般跑开了。

    小翔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一直呆呆地楞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有一只蝉的鸣叫此时显得特别的清晰而刺耳……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顿时起了圈圈涟漪：原来很多美好的故事竟然都发生在夏天，而不是春天。也许春天太花里胡哨了，人们被整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所迷醉，刚刚从冬季醒来的感情还有点慵懒，往往喜欢缠绵在一种诗情画意之中而自我得意。而夏天的情感，是热烈而奔放的，一如此时的万物，从植物到花卉，从昆虫到飞鸟，都是一种只争朝夕的激情四射 。甚至连一个人的喜欢也显得这么的直接而毫无掩饰。炽热的阳光下，那分秒必争的云蒸霞蔚，煞是令人慨叹。

    也只是刹那间，我有了几分感动，那种出自于内心的感动，不仅在这短暂的美好回忆里，也在这眼前的一切中。生活中的许多感动注定是不期而遇的一场邂逅，一个没有预演的场景，一场不应错过的约会，一种不该误解的压抑，一个擦肩而过的回眸，一张真情流露的笑脸。还有那一句冥冥的期待中久违的问候，如此真实而又细微的世俗生活，不知埋下了多少感动的伏笔，总能让我在瞬间的情感触碰中，让一种感动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别尔戈利茨在《白天的星星》里说道“圣洁的片刻激动比言语更意味深长。”

    这种感动真是一种精神的给养，令人能在片刻之间获得心灵的享受。这种享受或许可以让人享用终身。

千山客

在岁月的深处，幸福的暖流依旧汩汩流淌……

旭日霞光

夏天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