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卖身葬父

覃儿

第二十一章
　一时间，南门令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在哪派，成为江湖人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一起被谈论的自然还有那五月初五端午节将要举办的南门门主继位大典。
　　这日，无忧、慕容寒，边远清三人坐在西湖边的一家酒楼上。一边听着连日来众人高谈阔论的，有关南门令的话题，一边吃着西湖醋鱼。
　　前几日，无忧无意中说起，来了杭州这么久只游了两次西湖，似乎都没怎么出过忘忧山庄。
　　于是，边远清便带她来了这家酒楼的兴致，慕容寒自然随行保护。因为这里可以探听到许多江湖上的奇闻逸事。没想到却让慕容寒与边远清惊喜地发现，无忧竟在不知不觉吃了整盘的西湖醋鱼。自解毒后还从没见她有这么好的食欲。
　　二人当下大喜过望，便每日带她来此。
　　只是今日，那有关南门令的话题已经听得兴趣缺缺，就连那西湖醋鱼，无忧也只是浅尝而止。
　　慕容寒眼见，忙关切地问道：“你不是喜欢吃这西湖醋鱼吗？今日怎么不吃了？”
　　边远清代答道：“那还用问吗？都吃好几天了，再好吃的东西也吃腻味了。”
“清儿，你看那边。”无忧忽然一指窗外。
　　她坐的本就是临窗的位置，慕容寒与边远清一左一右在她两侧。她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窗外。
　　边远清闻声侧身望去，见楼下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
　　边远清回头，望向无忧，问道：“你不会是想要我下去买下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吧？”
　　无忧朝着边远清微微一笑。
　　她发现这人真的是很善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而且总能轻易地猜透她的想法。
　　他说出的话总是和她心里所想八九不离十。
　　“她很可怜。”她说。
　　就见边远清身形不稳地差点跌倒，然后朝着慕容寒手掌一摊道：“拿银子给我。”
　　从慕容寒手中接过银两，边远清转身下楼去了。
　　无忧的目光再次被楼下四处叫卖的声音吸引。慕容寒也已经看见有人在叫卖折扇。
　　那卖主生意似乎很好，引了不少人驻足察看，也有人掏银子购买，买了之后兴高采烈地离去，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不仅引起二人的好奇心。
　　“我们也下去看看好不好？”
　　慕容寒询问，在无忧点头后牵了她朝楼下走去。
　　二人来至摊前，发现那人竟然在叫卖“一把折扇一千两”不由诧舌。
　　是怎样名贵的折扇竟然要价一千两？慕容寒好奇地随手拿起一把折扇查看。
　　不过一把纸扇！
　　又上下翻看了一遍，还是一把纸扇，不过上面题了几株兰草，没发现什么异样。
　　无忧却突然一声惊呼，唤道：“寒！你来看！”
　　原来她也拿了一把来看，慕容寒望去，见扇上题：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不是那日我们游湖听到的那首诗吗？”慕容寒也不右惊讶。那日他还对无忧表白，而且还受了伤，是以记得特别清楚。
　　二人又看向落款，见印的是“东坡居士”，不仅又一愣。这“东坡居士”在酒楼上曾有耳闻，据说也是一位风雅名流，善丹青、工诗词、文采风流，更难得的是写的一手好字，平日里千金难求，今日里怎么有人当街叫卖？
　　二人正疑惑着，人群中已有人问道：“你这扇子上所题之字画不会是仿冒的吧？”
　　“小人怎么敢？这扇子上的字画确是真迹。”那叫卖之人解释道：“小人因日前欠人钱财而无力偿还，被债主一纸诉状告上府衙。通判大人亲手题字画于扇子之上，嘱咐小人每把扇子要价一千两，少了不卖、多了也不要。这二十把折扇刚好凑足小人所欠的债数两万两。绝不敢做那仿冒之事！”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怀疑也少了几分。
　　慕容寒听着耳熟，沉思道：“通判？杭州通判？无忧！难道和上次递拜贴的是同一人吗？”
　　无忧摇头，没怎么在意，只顾看着折手中的折扇。
　　“寒！我想要这一把”
　　慕容寒见她一副爱不释手地模样，便纵容地笑道：“你若喜欢，我全部买下。”
　　无忧轻轻一笑道：“只要这一把。”
　　于是，慕容寒给了一张银票，二人拿了折扇便去寻边远清。
　　边远清也已经买下了那卖身葬父的小女孩。
　　无忧看那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一双眼哭得通红，身体很是瘦弱，衣服也残破不堪，不由心生怜悯，又遣边远清去买了几套适合她穿的衣物。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无忧轻声询问。那小女孩边哭边告诉她，她叫王朝云，和死者是一对逃难到此的父女。父亲不幸病故，她身无分文又举目无亲，迫不得以才在此卖身葬父。
　　他们自也知道当今朝廷动荡不安两派纷争更加激烈，以致于战乱四起民不聊生，饥民四野。逃难南下的人流越来越多，仅从那丐帮日益壮大的趋势便可窥见一二。
　　无忧与慕容寒听后，心中也是不胜唏嘘。随即帮着小女孩安葬了她的父亲，这才带着她折回山庄。
　　回到山庄，说明原由。左护法自去吩咐厨房准备热水让她沐浴，不提。
　　无忧等人则又关在书房里一番密谈。
　　待到众人步出书房，那小女孩已经在门外跪候多时。梳洗后的她，倒也是一副清秀可爱的俊俏模样。
　　无忧忙上前将她一把扶起，说道：“不用如此！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不需要这么多规矩，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小女孩胆怯地应了一声。
　　“你叫小云是吗？”无忧问。
　　“是！奴婢王朝云。爹爹以前唤我小云。”
　　小女孩恭敬地施礼应答，大概是想起过世的父亲，神情有点哀伤。
　　“不要自称奴婢！不如，你以后就唤我一声‘姐姐’，我唤你小云！你我以姐妹相称好吗？”
　　为免她再想起亡父而伤心落泪，无忧主动提议。不料小女孩抬起惊讶的双眸望向无忧，眼泪唰唰直落。
　　“怎么了？你不愿意？”无忧忙问。
　　小女孩慌忙摇头，含泪唤了声：“姐姐……”
　　无忧轻轻地笑了，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帮她擦眼泪。
　　“太好了！”
　　边远清开心地说道：“以后由小云来照顾无忧的饮食起居，方便多了。你是不知道，上次中毒的时候为了帮你检查，可把我和左护法折腾坏了。”
　　“主子的确是少了个随身侍奉的人。”左护法显然也和他一样的想法。
　　边远清忙附和道：“可不是嘛，无忧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某人太小气还是太霸道？”
　　边远清的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直瞄慕容寒，一番指桑骂槐的话立刻把慕容寒气得一脸铁青。
　　左护法也是一脸憋笑。
　　忽然一阵异香传来，慕容寒与无忧立刻默契地对望一眼。心知是玄武在用这种方式与他们联系。
　　无忧不动声色的说道：“清儿！你带小云四处转转熟悉下环境。劳烦左护法去安排下，小云以后就住我隔壁吧。”
　　二人应声，各自去了。
　　慕容寒才牵了无忧出庄，前往闻香居。
“出了什么事？”
　　三人一见面，无忧便开口询问。她知道若非有要紧事玄武轻易不会和他们联系。
　　玄武恭声应道：“少主！风情楼楼主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发赶往汴梁。”
　　“什么？”无忧色变。
　　慕容寒看她一眼，问道：“她怎么也去了？”
　　玄武道：“风情楼也在受邀之列。”
　　“她一个人？”无忧问。
　　“不是！她带走了风情楼几乎全部的高手！”玄武答。
　　无忧的脸色又一沉。
　　玄武不清楚冷无双的身份，慕容寒却是再清楚不过，自然知道无忧此刻在担心什么。
　　“玄武，还有其他消息吗？”慕容寒问。
　　“是！八大门派已相继赶赴京城汴梁，南门……”
　　他们说了什么，无忧已经无心听下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冷无双。
　　她这般倾巢而出意欲何为？寻仇吗？不会。五年前她就知道她不能杀他，也杀不了他。联合吗？她对武林盟主也有兴趣？自然也不会……她此去究竟想做什么？
　　无忧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何时，玄武已经离开，慕容寒轻轻环住她。
　　“还在想吗？”
　　“我想不出，她去做什么？”无忧皱眉。
　　“想不出就别想了，我已经让玄武密切留意她的动向，有什么事的话，会来告诉我们的。”
　　“我不放心！我们明天起程去京城好不好？”
　　慕容寒一惊问道：“你也要去？”
　　无忧道：“我不能让她出事。”
　　“难道我就能让你出事吗？”他暴怒。
　　“寒……我必须去！”她沉静如水。
　　良久的沉默。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语音一软，叹息。
　　她浅浅一笑，不语，却回头，生涩地主动送上双唇。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碰他的双唇，便欲离开。
　　慕容寒暮然眼中一亮，突然收紧双臂，狂热而急切地再次覆上那双湿润柔软的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