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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渔夫 温馨的回忆
每年除夕,孩子们都回家团圆。而我唯一的女儿,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如今还像小孩一样常依偎我身旁,在耳边轻声细语:“爸爸!您是我们最亲近的,最慈爱的爸爸!”我当作小时候的她,摸摸她的头说:“做父亲的以前使你们受委屈, 你们已经把以前失去的找回来,这是我最大的安慰!”
与儿女们的团聚叙旧,使我联想起自已一生的两个转变:上半生是一个斗志昂扬的海牛;下半生是一个低声下气的孺牛。
当我年青时,家境穷困,长年累月在海上渔耕,一晃便是三十八年。在那期间,大部分时间是在海上作业,有时一出海就是几个月,有时一年在家呆不到二十天,有时回到家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又匆匆出海。因此对孩子的关心极少,教育方法较偏激,苛责指使特别多,最突出的是说话粗声粗气,脸色铁板严肃,难免把他们吓呆了。回想起来,他们对我是敬畏,畏而远之,而我那内心的爱,爱得太粗鲁,爱得不得法。
大声说话,这也是我长期在海上带领船队,在机器交杂声中,在与汹涛搏斗中,在风雨运作中,以喊声指挥工作,自然养成习惯。可是与我同船的伙计,以及船队的人,对我却很尊敬。他们了解我的工作态度,海上的工作不能大意,更不能有所疏忽。因为艰难、危险的事件随时可能突然爆发,稍微不小心,后果就不堪设想,后悔就莫及了。平时我特别关心,照顾伙计们的日常生活,让他们吃得饱,过得好。尤其碰到最危险时刻我当前,遇到最艰难的工作我率先。他们更了解我的为人,因此大家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渔获丰收,共享喜悦。
然而在与人们的交际中,在他们的眼中我是态度粗野,粗人一个,给人极坏的印象。连家人都这么说我脸无笑容,简直像个黑白无常。上了年纪后,这方面我检讨过,也下定决心,对人说话尽量把声音压低,但声量总不由己,直到现在也改不了多少。至于待人接物方面,老友们接受了我的改变,调侃说我仿佛脱胎换骨成为一个颇为斯文的现代捕鱼人了。
当1993年上岸时,虽然说是退休,然而退而不休,还得帮忙孩子打理一些海上的杂务。那时华文还没有解禁,我就开始自修和投入教育工作,在黑暗环境中,私下创办华文补习班,招生义务教学,边学边教。
华文解禁后,踏上2001年,与几个朋友即时创建三语学校(育民学校),实现我一生最大的愿望与理想 —— 改造自己,创造一个乐观的老年生活环境;奉献社会,普及文化教育事业,为培育下一代英才而努力。
从海牛转型为孺牛这个过程,我尝试把“爱”的心献给孩子们,以补我的教学知识、文化知识等各方面的不足。我和朋友是凭着一股勇气办学校的,一切从零起点.我当老师,有人笑我捕鱼人能认识几个字;也有人这么说我,捕鱼人性情那么暴躁,怎能教好学生,这些话说得对,为人师表,要以身作则,品学兼优。
小时我只读过几年书,年轻时就下海捕鱼,在海上一有空闲,我便打开书本阅读或写写字,从来没有间断。朋友笑我书呆子,他们说捕鱼就捕鱼,看哪些书做什么?我心里想,为了未来打算,书本总是不能丢。
人在家乡,虽只为一些渔村孩子们义务补习华文,也应言教身教。我决心把本身一切生活上,性情上,言谈上的坏习惯尽量抛弃。我已逐步做到不说粗话,不暴不躁,不抽烟,不赌博,少喝酒,早睡早起,年纪越来越大了,身心倒觉得越为舒畅健康。
课堂上,培养孩子们的读书兴趣,多给孩子们的关心和鼓励。有次,上幼稚班课,大家在黑板上写字,有个幼儿走到我身边,要我抱在腿上看他人写字,脸色好像很疲倦,便叫他把头靠在我的下臂,我轻拍他的屁股,很快在我怀中睡着,看他睡得多甜美的脸,搂在怀中,温暖我的心,也温暖了孩子的心。
又有一次,孩子撒了满裤子屎尿,哭着闹着,慌了我手脚,忙把他抱到厕所清洗干净.虽然是件小事,却把咱们师生的感情拉近。亲近!亲近!有时孩子把一粒糖果塞在我嘴边,我把它含住,他们笑得多亲热;有时孩子们拿作业让我评估,我一褒奖,他们手舞足蹈多快乐。
在课堂上,我的声音洪亮;在课堂外,我轻声细语。孩子们亲近我,都叫声我“爷爷”。文化教育的道路是曲折的,长期的,劳心劳力的。在我们渔村,作为教育工作者,要能无私地奉献.给孩子们以欢乐和鼓舞,让他们在这个温馨的学习环境中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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