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是一种境界 玩是一种境界,非性情中人难知其中之趣味。妹尾河童在《窥视厕所》一本书中写道,他会随身带着放大镜,什么都看,并不是为了有用,而是为了好玩。所以他会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研究日本各地不同的腌萝卜方法。还窥视不同人家里的厕所,这样纯粹为着好玩的人实在太少了。 当然,爱玩又会玩的人,在生活中一般都是有点艺术细胞的。所以玩起来既有趣味又有格调。《锦灰堆》书名来自元人钱舜举的画。画的是螯钤、虾尾、鸡翎、蚌壳、笋箨、莲房等残渣,“无用当弃者”。王世襄先生以此命名自己的文集,是自谦,也是自满。看看他的书中写到的:书画、家具、髹漆、竹刻、传统工艺、民间游艺、烹饪……任选一种,我们都会玩不起。 明人张岱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张岱这话说的是他一位“有书画癖,有蹴鞠癖,有鼓钹癖,有鬼戏癖,有梨园癖”的友人,实际上,也可以用来形容他自己。他精于造园、弹琴造曲、收藏、茶道等,不免有些自夸和显摆的成分,不过因为是真懂,所以还是能博得他人的欣赏和支持。 不过有些人的爱玩有时候就是出于一种无奈。譬如关汉卿在《一枝花*不伏老》中的描述:“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分茶攧竹,打马藏阄;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闲愁到我心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虽然是有违心性但毕竟玩出了大境界,所以我们只能有羡慕的份。 马三立说了一辈子相声,高龄走后,给世人留下三个字:“逗你玩”。无独有偶,陈省身走后,也留下同样有意思的话:“好玩”。 一个是被称为相声界的泰斗,一个在世时是世界级的数学大师。二人除了在各自的业界中独领风骚外,也给人们留下一种同样的心态:活着,有些事情别太当真,当玩。这种玩,算是在一种高境界中又宕开了令人欣慰的神来之笔。 汪曾祺先生写过两个京剧名家,一个叫萧长华,一个叫贯盛吉。贯盛吉是个丑角,可惜他死得早。据说,有一天他很不好,家里忙乎着,怕他今天过不去。结果他瓮声瓮气地说:“你们别忙。今儿我不走,外面下着雨呢,我没有伞。”你看,人都快不行了,还这么幽默,这说明人家还没玩够呢。 一百五十多年前,西雅图一位老酋长在写给时任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皮尔斯的信中说:“如果在夜晚听不到夜莺优美的叫声或青蛙在池畔的争吵,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这种心态,与所谓的玩,如出一辙。 进入一种玩的境界,都是经历过沧桑、荣辱、起落、沉浮,而后才能在这种境界里彻、悟、觉。恰如一句话:“玩,是人生得温饱后,步入无欲的最高境界。”会玩爱玩,玩得转玩得好自然是其乐无穷。小玩可以修身养性,进德修业;大玩可以参天地之造化,悟自然之玄机。当然,这其中的奥秘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确“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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