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爱恨交织

覃儿

峨嵋单臂神尼也站了出来，表示与这两派意见一致。
　　南门无恨在宝座上稳坐如山，眼睛却瞬时眯成了一条逢，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这么说。
　　“一德大师！若无恨记得不差的话，二十年前你新任少林主持之职时无意中得罪了当今朝廷，是家父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四处奔走，才化解了你少林一派灭门之灾，可有此事？”
　　“阿弥陀佛！”
　　“还有张道长你！”
　　南门无恨却不待少林方丈回话，接着说道：“道长出家前曾如何与家父结交，又如何被家父几番庇护，救你于为难之中，甚至险遭不测，想必道长记忆犹新吧？”
　　“这……”
　　武当掌门面有愧色，答不出话来。南门无恨却又将眼神移向峨嵋单臂神尼。
　　“至于孤心师太，你的手臂是因何而断又被何人所救，可要无恨宣之与众？”
　　　峨嵋单臂神尼孤心师太脸色变得很难看，无声地坐回位置里。
　　南门无恨眼见，又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抬手扬起了南门令。那血红的南门令在他手中，如此醒目，如此鲜红，如此刺眼。
　　南门无恨闲闲地又道：“在场的诸位，有谁不认识此物？又有谁不曾受过家父的恩惠？或者有谁不清楚当年是如何受惠于家父的，不访站出来，无恨很愿意为其解惑。”
　　几句话一时间让全场针落可闻。
　　无忧心里叹息。当年南门鸣天是何等的侠义为怀又仗义疏财，还有谁比曾受过他大恩的在场各派掌门更清楚？可这却成了无恨用来要挟他们的王牌，即便明知他是为了那武林盟主之位，百多人中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
　　　一来他们受恩于南门鸣天是事实，二来谁又愿意将那段过往秘事拿出来宣之于众。那背后不知又牵扯了多少恩怨。
　　而那独一无二的南门令，又曾是他们亲口允诺，将来若有差遣万死以报，见令如见人。众人中又有几人不认识？
　　“很好！既然没有人站出来，那么无恨也只好放弃为众位解说的机会，就让那些陈年旧事随着家父的仙逝一起掩埋尘土吧。不过，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这个道理想必在座各位都清楚，就不知诸位对家父当年的恩惠，打算如何‘涌泉以报’呢？”
　　一番话说的真是精彩绝伦。好个南门无恨，先了立威接着又给了众人一个巨大的诱惑——让那些陈年旧事掩埋尘土，却又紧接着询问众人如何报恩，其实已经是在暗示众人推举他为武林盟主。
　　几句话透漏出他过人的机智与谋算，让人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能一步步掉进他预先设计好的圈套里。心计之深沉，推算之精准，令人诧舌。拥有绝世武功不可怕，拥有尊贵的身份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头脑，是他这一刻将群雄玩弄与股掌间的谈笑风声。
　　众人真切地从心底开始畏惧于他。若不遵从他的意愿，又惟恐他将那些恩惠宣之与众，又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恩怨与纠纷；可若是顺了他的意，让他成为武林盟主，他们又委实不愿意。
　　众人一时骑虎难下。
　　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伏身对台上的南门无恨跪拜道：“贫道愿尊门主为武林盟主，誓死追随门主救民于水火！”
　　“逍遥派誓死追随门主！”
　　“丐帮也愿……”
　　一人当头，众人响应，一时间倒有一多半人拜伏于地。沉默不语的诸如少林、武当、峨嵋三派却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
　　无忧依旧坐着品茶，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哼！想当武林盟主，简直是痴心妄想！”
　　暮然一声怒哼，众人但觉香气入鼻，那江湖第一美人风情楼楼主，冷无双已然飘身置于台阶之下，与南门无恨对面而立。
　　风雨雷电四位护法不知冷无双的另一层身份，瞬间飞身拦在无恨面前，却被他一手挥退。
　　不得不说，他对她毕竟是不同的。这一刻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经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南门无恨微眯着双眼道：“哦？难道冷楼主对这武林盟主一位也有兴趣不成？”
　　　却说这冷无双正在留意寻找刺杀南门无恨的机会，却不料被他三言两语说得众人对他跪拜臣服，甚至奉为武林盟主，她如何不急？若真如了他的愿那她再想报仇雪耻无疑难上加难。
　　她又怎么能让他如此得意？又怎么能让自己失去眼前这个绝佳的报仇机会？要报仇必须要让他与各派对立，这样她才能趁乱寻找机会。
　　是以，她才会在这时挺身而出。
　　面对南门无恨仿佛嘲笑般的一问，冷无双回给他一个愤恨无比的眼神，转身朝众人说道：
　　“各位英雄请听无双一言！众所周知，南门鸣天前辈不幸身故，而今南门令突然重现江湖，且不说这背后是否有什么隐情，只说这盟主一位事关重大，绝不可如此轻易下结论。各位都是恩怨分明的英雄豪杰，此次前来，不过是碍于鸣天前辈当年的恩情，并非畏惧于这天下第一却为人所不耻的杀手盟，更非畏惧他南门无恨。此人虽持有南门令，但报恩的对象却绝非只有他南门无恨一人，还有他——南门的二少门主南门无忧！”
　　众人都被这番话惊呆了，纷纷望向她手指之人。
　　无忧也傻了，没料到冷无双竟然将她推上这风口浪尖，举杯的手顿时僵在唇边，心底一阵苦笑。
　　他是南门的二少门主？
　　他叫南门无忧？
　　南门鸣天之子？南门无恨之弟？
　　众人表情惊诧各异之时，冷无双已接着说道：
　　“各位若是因报恩而欲共同推举武林盟主，这位南门无忧是不是也在人选之列？若是如此，我风情楼愿全力拥护此人为武林盟主！想必慕容山庄也早有此意吧？”
　　此言一出，无忧立刻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她那最后一句分明是在告诉在场众人，慕容山庄早就欲与南门对抗，也早知无忧的身份。无形中，原本不想参与其中的无忧选择与慕容寒坐在一起，却证实了冷无双的话中之意，连带地牵连了慕容山庄。
　　无忧瞬间将眼光投向南门无恨，果然见他那大哥，对风护法施了个眼色，当下心中叫糟，知道他必定是吩咐对付慕容山庄。
　　再看慕容寒，他竟然起身站在了冷无双面前。
　　“多谢冷楼主提醒！我慕容山庄本无此意，但冷楼主既然有此提议，又如此拥护我义弟，在下自然要和楼主站在同一战线喽。”
　　“好啊好啊！无忧你就来做这武林盟主又有何不可？”
　　　汗~~这惟恐天下不乱的边远清！
　　无忧刚瞪他一眼，却闻任不屈已大笑着走过来。
　　“哈哈！我老叫花也支持小兄弟做武林盟主！”
　　他一出口，虽不是帮主身份，但威望和辈分却无异代表了半个丐帮。
　　还不止如此，见这位虽玩世不恭却在江湖上极有威望的“酒痴任不屈”都发了话声言支持，又有慕容寒所代表的慕容山庄做靠山，一时便有不少人倒戈。
　　连那少林派也借和任不屈见礼搭话之时，走来无忧这边，武当、峨嵋纷纷效仿。
一时形成了两方对持的局面。
　　无忧这边虽然人数只占了全部的极少一部分，但有三大门派无声的支持，势力也不容小看。
　　无忧却心里清楚，这群人包括那冷无双哪里是真心想让她做什么武林盟主，她不过是冷无双为他们找到的一个合理的拒绝南门无恨而又让他无从责难的借口罢了。
　　他们都在利用她，也利用她的身份。可她却无法恼怒他们，甚至于无法拒绝他们，若她拒绝了，则将为她挺身而出的慕容山庄置于何处？又将德高望重的任不屈置于何种尴尬的境地？
　　其他人她可以不管，可这两个人她却不能忽视。无忧握着茶杯的姿势未动，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似乎生生要将那小小的杯盏握碎了一般，看得身旁的小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啪！啪！啪！”
　　暮然接连三声击掌清脆而有力地传来，南门无恨边鼓掌边步下台阶道：“冷楼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让无恨刮目相看！就不知楼主何以独独对我这二弟如此青睐？”
　　他这一声“二弟”无疑证实了无忧的身份。
　　冷无双却听出他话里的责怪之意，同为兄弟，她何以反对他？当下又是愤恨的一眼扫去。
　　“我冷无双就只看他一人顺眼而已！”
　　眼外之意，我看你不顺眼！这话南门无恨自然听得明白。慕容寒与无忧这两位知情者自然也听得出来，但听在天下英雄面前却是另一层意思。
　　能让江湖第一美人的冷无双说出这种话，众人自动将无忧归类于冷无双的蓝颜知己之列。
　　无忧成了冷无双看上的人。
　　这自然是缘于众人不知内情，也不知无忧乃女儿身的事实。
　　这是题外话了，就此点过。
        却说那南门无恨闻言之下，更是大惑不解。他就不明白他这位被逐出家门的妹妹，为何总与他做对却处处偏袒他那二弟？
        难道他与她就没有血脉之亲吗？他们三人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至少体内都流淌着南门的血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