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话小说】哑妻

月下听雨

                            哑妻
                            文/听雨






夏夜，风徐徐的吹，一轮弯弯的月牙儿洒下轻柔的银光，几颗调皮的星星在薄薄的云层里忽隐忽现的向人间探望。那条弯弯的小河边，那对谈恋爱的年轻人，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海，你带我走，我们远远地离开这里好不好？”秀靠在海子的胸口喃喃的说着，声音轻柔，如梦呓一般。


“我们走了，妈怎么办？，你家里人怎么办？”海子紧紧地抱着秀，痛苦的回答道。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可是，明天我就得和别人结婚了。”秀的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头埋的更深了。



海子绝望的捧起了秀的脸，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热烈的吻着秀那粉红的唇，似乎想要把秀融进自己的生命里。


“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给不了你，这样的结局也许对你会更好。”许久许久，海子最终还是强迫自己松开了手，狠了狠心说道。

  
秀走了，走的很伤心。海子无力地的靠在那棵属于他们的那棵树下，心像被人掏空一般。唇边依然残留着她那淡淡的香，可是这一切明天就将要属于另外一个人了，想到这里就让他痛苦的不能自己。他的拳头一下下狠狠的砸在树干上，血很快就流了下来，可是他一点也没觉得痛。

  可是，他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存款，只有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妈，他拿什么要她？


海子只能长叹一声：世间无奈多。




青梅竹马的女友明天就要嫁人了，新郎不是自己，那是一种怎样的什么滋味？


世间事本就不公平，有人生来就注定将遭受命运的捉弄。


自从秀嫁人了后，海子整天就知道埋头干活，沉默寡言，不说一句话。海子妈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是，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她也曾经背着儿子悄悄的去求过秀的家人，可是人家说了，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彩礼，谈也别谈。海子妈无奈了，她年轻的时候丈夫就去世了，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儿子拉扯大，哪里还有能力为儿子买房子，置办彩礼。


于是海子妈就开始四处央人说媒，热心的王婶很快就给了回信，说她娘家那里有一个姑娘，长的白白净净的，很漂亮，就是不会说话，她家倒不在乎多少彩礼，只是想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宁可倒贴嫁妆。



海子本来不想去相亲的，可是他当看见妈妈期盼的眼神，心就软了，生活毕竟还要继续，秀已经嫁人了，自己难道真的要独自一个人生活一辈子么？怎么忍心让为自己操劳了一辈子的妈妈还继续为他夜不能寐？


可是当海子第一眼看见凤仙的时候，心里还是感觉抖了一下，她的眸子是那么清澈，如清泉，她的笑容就像是天山上的雪莲那么纯洁。不会说话怎么了，那些会说话的又怎么肯跟他这个一清二白的穷小子？海子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别的女人动心了，可是那天他竟然当场就点头答应了这么亲事。或许是因为对凤仙的容貌动了心，又或许是对生活的妥协，又或许是为了给母亲的一个交代，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海子也赶了一回时髦，加入了城里最流行的闪婚一族。见面到结婚也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迎亲的那天，海子的丈母娘哭的像个泪人，拉着海子的手不松开。她请海子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凤仙，那是她的心尖上一朵花，因为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格外疼爱些。海子的眼圈也红了，他承诺一定会对凤仙好。


婚后日子很平静而安逸，虽然凤仙不会说话，可是，家里的事情料理的是井井有条，海子妈也很喜欢这个恬静又勤快的媳妇，她笑着说就等着凤仙给他们家添个大胖孙子，她说到那时她睡着也会笑醒的。凤仙听了红着脸垂下了头，在那一刻，海子心里觉得暖暖的，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夜深人静的时候，海子有时觉得很孤独的，寂寞的时候他也想找人说说话，可凤仙却只会静静的凝视他，脸上永远都挂着她那平静的笑。海子长叹一声，把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没事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去他和秀经常去的小河边静静的发呆。他不知道，背后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在悄悄地注视着他。

  
秀回来了，乘着一部黑色的小轿车。她似乎变的更漂亮了，一套紧身的连衣裙把她的线条勾勒的更加窈窕动人。海子看着秀脖子里那条粗粗的黄金项链，中指上那颗闪亮的钻戒，不知怎的，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忽然涌上了一种陌生感，这些，是他给不了她的。


秀约了海子去了小河边，他们说了很多话，秀告诉海子，她其实过的并不幸福，如果海子能带她远离这里，她依然愿意跟他走。


海子的面前浮现起凤仙那双清澈的眸子，想起母亲那斑白的鬓发，他告诉秀，他现在过的很平静，不想对不起现在的妻子。


“可是，她只是一个哑巴！”秀撇着嘴。


“她是我的妻子，她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她不嫌我穷，不怕跟我受苦，比那些会说话的又不知道强多少。”海子忽然很大声，他忽然觉得不能容忍别人那样说他的妻子，就是秀也不能。


秀走了，海子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回头，海子忽然看见黑暗里有一双清澈的眸子正注视着他，他张开了双臂，凤仙盈盈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海子的眼角湿润了，他知道，他这辈子已经遇到了他要找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