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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感怀
文/渔夫 难忘的经历
农历5月至7月间,是刮东南风季节,也是廖属新及岛与汶岛一带海域的鱼汛季节。通常在这期间,从加里曼丹岛与苏门答腊岛飘来大烟雾,烟雾弥漫整个廖内群岛海域,五十米之内就见不船只,这给渔民带来许多工作上的不便与失误。每晚渔耕时,一切靠土经验来推测下网的据点，当时又没有无线电话机联络，所以每只渔船之间的距离非常靠近，可以相应照顾，又以船灯为记号,尽量避免渔船迷失.
就在1980年农历七月初四那天，这一“流水”我带领的渔船帮大丰收，船母满载着鲜鱼归航，当时我身患骨痛热症，因此无法把舵，只能半躺着指导航向。
从早上起航,便见不到太阳,在烟雾迷蒙中航行.偶尔听到响起汽笛声的轮船，突然像一座小山丘从船旁闪过，非常地惊险。一些海上意外事故实在无法意料之中，我们凭着日常航线和时速航行,观察海水的颜色，谨慎地估计经过的每一个海点.
我们这艘是渔船母,有三个伙计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同船，这孩子的父亲早逝世，他母亲让他下海跟我学捕鱼。傍晚，他依在我身边，我要他念一首唐诗，然后我讲个童话故事。
回家是孩子最兴奋，他高兴地拿起梳子梳着头发，问我离家还远吗？我说明早才能到达，他就赌气地靠在船盖旁，睁大眼睛不理我，说是我在骗他.
到了晚上大约十点,推算航程差不多接近毛科岛的黑狗屿,这里是轮船必经的一条航道,岛屿上有指引航向的灯塔。蒙蒙中看到点点的船灯和一对青红灯，由于一时的错误估计，以为进入黑狗屿这条轮船航道，赶忙指点伙计把船头指向轮船的红灯，以避免相撞.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咯咙的撞击声,半躺着的我,惊惶地坐起来,把住舵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整只船冲上海中的礁石滩，船板即时破裂，海水很快地涌入机器舱，不多久，渔船在礁石滩载浮载沉，只剩下那船盖，我们几个人挤在船盖上，虽然风势稍微减弱，浪头不见得很大，但在船盖上忍受着浪花的溅泼，冷风的吹袭。身上披上急时顺手拉来的旧被子，整个晚上坐着与恶劣的环境搏斗，忘却了本身的病痛，一种求生的意念，赋予我无比的力量.
在这生死边沿,脑海里萦绕着复杂的心情，想起双眼失明的母亲，相依的妻子，幼小的孩子，回忆着一幕幕的往事，温馨的亲情，甜蜜的友情，这个晚上的心情都在混乱中,一时无法宁静下来.
在大难当头，大家互相提醒别打磕睡，万一不慎跌下海，被浪流卷走，那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大家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可能出现的船只。到了凌晨三点，烟雾稍微消散，原来早些时候见到亮着青红灯的，也是迷失航向而下锚的轮船，在这个时候才鸣笛起航。至于先前朦胧中见到的那些小亮点，可能是在小岛附近垂钓的小渔舟.
大约到了隔天上午十点钟,，这时，又在弥漫着浓浓的烟雾，隐隐约约地听到“砰,砰”的机器声，由远渐近，一线希望油然而生，伙计们都站了起来，引长脖子探望四周。不久,一只小七星网船渐渐地靠近,大家情不自禁地高呼起来，拼命地挥手，其实那只小船早已看到我们，舵手把船靠近沉船，载我们到他居住的一个小岛。航行了一个多钟头，船靠了岸，那时我还勉强爬上小木桥,可是，当躺在床上时,已是瘫痪无力,再也爬不起来.
这家主人是做生意的，他们夫妇很热情，嘘寒问暖，还请来医生为我看病打针。隔天，病情好了点，我告诉他们急着想回家，怕家人担忧。他们很亲切地留我多住一晚，怕我太劳累，先养好身子。
傍晚，他们准备丰富的送别晚餐，席间，他们奉劝我说:“老人家！回去后不要再捕鱼了，年纪大了，在家休息吧！捕鱼是辛苦的，又很危险。”听了，不禁让我啼笑皆非，推测他们年龄与我差不多，而我只三十八岁。在他们眼中，我已是古稀之年的形象，捕鱼人真的这么衰老吗？这也难怪，当时的我身材高瘦，皮肤黑黝黝的，头发又不修剪，穿的是破旧的工作服，脏兮兮的。那时，我只是一笑置之，默默地承受这个事实。后来,我坦诚地说如果不捕鱼，又无一技之长，在岸上能做什么呢？
早上，他们雇了一只嚤哆舢舨，准备些干粮和水，临行时还塞上一些费用在我手上，我坚决不收，怀着无限感激的心情向他们和岸上的人们挥手告别。
内人预计我在农历七月初五早上就到家，我也从来没有误过船期。因此，她在家等待着，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她坚信渔船在这恶劣的气候，一定出了事。她每天焚香祝祷，祈求渔船平安回归。
这天是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牛郎织女相会在鹊桥。中午过后,我一踏进家门，六神无主的内人一见我，慌忙站起来，紧紧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憔悴的神情，喃喃自语：回来就好了!我们不是在梦中相会吧!
过后，每年内人总会在我遇险回家的前一天，即七月初六日，煮几样菜，拜拜天地，纪念沉船获救的日子，弹指间，三十五年往事历历在目。人生如梦；梦醒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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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22 11: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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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25 21:3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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