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话散文》旧时的夏天旧时的小河

文武

               旧时的夏天旧时的小河

    小时候，夏天的小河是我们快乐的天堂，以至于整个暑假，每天都有我们的身影在那里出现。
   
    村前的那条小河，在冬天时会变得水流缓慢，很多河底都裸露了出来，有时候甚至会出现断流。被冰雪覆盖下的小河，由于过于寒冷而冻瓷实了，很多只有路口而没有小桥的河段，竟然可以过马车了。春天虽然解冻后有了生机，河坡的青草也在恣肆的蔓延，浅水中的芦苇开始冒出嫩芽，河水渐有了潺湲之势。但水声流过窄口处尚且不够清亮，倒是“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的景色，成就了几分诗情画意，成了河两岸春耕人们最常见的一幕。也能让河两岸多年的老熟人，隔着一条河的遥远，彼此扯高嗓门问候几声，声音随着风声，飘飘荡荡进入了远方被烟树所笼罩着的村庄里。鸡啼、犬吠、驴鸣都能在一种隐约里，融入到一幅淡墨所洇出的写意水墨画中，而人在一种远眺里，思绪早入了云霄，忘了红尘。

    情感还在春季的慵懒中逡巡，一场接着一场的雨横风狂，河水涨了起来，河中的芦苇不知何时已经高长出河平面了。天一放晴，人们才发现立夏的节气早过，每个村庄里的苦楝树，泡桐树，洋槐花树都已绿树成荫，却也正是花香馥郁，到处都氤氲着混合的甜香的气味，随风飘出村庄，飘过田间地头，飘过每一朵麦穗的金黄，飘进河水的清澈里，流向远方。河两岸的庄稼人，开始了一年中忙碌而短暂的抢收抢种的季节，人们带着草帽，挥舞着镰刀，每天都在烈日炎炎下挥洒着喜悦的汗水，不知疲倦。随后的车马声，打场碾压麦穗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铲铲碾碎的麦穗在风中被高高扬起，吹走了麦糠，落下了金黄色的麦粒，人们的脸上都是满足与喜悦。白居易在《观刈麦》一诗中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人们一边抢着麦子的入仓，一边还要抢着趁土地有墒，及时的翻耕出来种玉米。一派农忙的景象亦诗亦画，令人陶醉。

    一场噼里啪啦的暴风骤雨，庄稼人还在劳累过后没有醒过神来，还在每家相互比较中享受着今年的收成，玉米的嫩芽早已钻出土地，绿莹莹一片了。这时身边的孩子们，冷不丁地带有几分兴奋地说一声：“爸，我们明天领了通知书就放假了！”

    暑假真的就到了。

    小河的水，也早已成了气势，个别深处超过了两米，会游泳的小伙伴们每天都会在里面像一条泥鳅般翻几个白浪漩涡。一段一段的河水里，有着密不透风的芦苇丛，总有不断的布谷鸟的声音，清脆悦耳。我们知道，那是布谷鸟在里面筑了巢，下了蛋，正在孵化幼鸟，可惜就是看不到。经常有蜻蜓从河面上轻盈地飞过，有时也会停在水草上面，用腹部在水面上不停的点击，然后飞走，再换一个能歇脚的水草上，重复地点击水面，煞是有趣。很多浅滩处的水洼里，都有了黑色的小蝌蚪在不停的游动，偶尔听到的蛙声往往是在喻示下不下雨，哪怕是一阵乌云的猝不及防，也会有一阵疾风急雨，我们会躲在河边的洋槐树下，快乐的喊叫。洋槐树的树叶虽然很小，但密实，密实到一场风雨过去后，树下的我们没有一丁点的淋到雨。太阳刚一露脸，我们即可就㧟了篮子去河水较浅的地方，用泥围堰，再把篮子放在开口的地方，围堵那些小鱼小虾，运气好的时候，还会逮到螃蟹，就是螃蟹的钳子很厉害，稍不小心就会被钳到手，有时会疼的哇哇直叫，但快乐的表情很快就会回到脸上。我们总是玩不够，很多时候就忘了吃饭，不知谁会突然间说：“听，有人在叫。”大家立即安静下来，远远的听到了从村头传过来的，谁家的妈妈叫人回家吃饭的喊声。

    中午的田间地头没有了锄地割草的大人，显得极其的安静，但仔细听，总能听到玉米叶子在风中刷啦啦的成长声，和蛐蛐们时断时续的叫声，村庄里的蝉叫声也开始在这个时间段里热闹起来。往远处看过去，庄稼地里的热气流如雾般蒸腾着，而村庄就在这股蒸腾的气流中显得深暗而遥远，我们看着听着，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不知谁总会响亮地喊一声：回家吃饭！

    进入到小院，早看到爸妈往往都在端着碗吃饭了。总是母亲说话：“不喊你们就不知道回来吃饭，看来还是不饿。以后要早点回来，大晌午的就不怕鬼。你们没听说：晌午错，鬼推磨。晌午头，鬼露头。小心把你们拉到水里，连个大人都没有。”后来我们就真的怕了，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鬼是什么样。只是多年后我们才懂了，那是每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是专门拿来吓唬孩子们的武器。这个武器比什么语重心长的话都强上百倍千倍。毕竟，中午时分，田间地头早没了劳作的大人，他们吃过饭也要午睡一段时间，其实也是为了错过日头最毒辣的正午，而孩子们贪玩不睡午觉，如果再去了河边，不小心落了水，喊叫起来都没个人应。所以，这个时间段也是孩子们最危险的。我们不懂这个，但大人们懂，他们没有更好的说服我们的理由，只有用最原始的，也是最根深蒂固的一些观念来吓唬和约束我们的行动，以此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看看房间的温度计，有31度，风扇固然开到了最大，还是感觉热，夏至节气刚过，今年南粤的暑天，似乎来的早了些。我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突然就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母亲。这个时间母亲早睡了，都说母子连心，也许此时在梦里母亲正好梦见了我，所以，那微弱的电波穿过千里时空的阻碍，与我的相遇了。

    小时候真好，不知道母亲是否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和她自己那张美丽的脸庞。

千山客

河流泽润了干枯的土地，也滋养了我们的精神……

蓝天闲云

文武老师童年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