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话散文》五月的风

文武

                            五月的风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谷雨节气的到来意味着寒潮天气的基本结束，气温回升加快，雨水充沛。各种植物蓬勃葳蕤，早已成树欲成荫绿渐稠之势。张恨水在《五月的北平》里描写到；“洋槐树开着其白如雪的花，在绿叶上一球球的顶着。街，人家院落里，随处可见。柳絮飘着雪花，在冷静的胡同里飞。枣树也开花了，在人家的白粉墙头，送出兰花的香味……”此时的北方景色大抵都如此，尤其是到了乡下，那一座座小村庄里，到处都氤氲着甜腻的花香。除了白色的洋槐花、黄色的枣花，还有紫色的泡桐花和苦楝花，浅粉色的蔷薇花爬满一家家的墙头，都在或簇拥或成串的开满枝头绿叶间，虽不鲜艳，也不显眼，但浓香馥郁，繁忙的蜜蜂忽高忽低的匆忙飞过，一不注意就会使人迎面撞上，这种光景会一直延续到五月中旬，以至于整个春末夏初都能让人在这种花香里沉醉。
    “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杜牧）。
    一枚枚青杏、梅子、苹果、梨子此时都躲在绿色的枝叶间，青涩的表皮上满是白色的茸毛。唯独“从小青，长大红，脱去红袍换紫绫”的桑葚果已经成熟，开始从枝头掉落在地上，放学归来的孩童站在桑树下看到地上熟透的桑葚果，又仰头一看，才发现那藏在枝叶间的桑葚果或红或紫的发着亮光，早已垂涎三尺，哈喇子流了出来，每每就迫不及待的直接爬上了树，不吃个满嘴都是紫红色是不会下来的。偶有大人从旁边路过，看到树上的小子，总会提醒一句：“少吃点，小心流鼻血。”
    时光匆促，说话间就到了五月。五月的风里绵里藏针般，裹挟着一股股的轻微热浪，开始在山间，在水上，在田野中或疾或徐的昭示着季节之间的更替。
    庄稼地里的菜籽可以收割了，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笑语欢声是在路上相遇时彼此之间最肆无忌惮的，对丰收景色的喜形于色。大麦已经泛黄，刚好等到收割完菜籽，大麦也就成熟了。一片片绿油油的小麦，麦芒正在如刺般的直直的坚立着，而麦穗正在争分夺秒地灌浆。此时的小麦地里时不时的都能听到鹌鹑的叫声，它们正在孵卵，等待着幼雏的破壳而出。天空中的布谷鸟，在一声声的布谷——布谷——布谷中远去。
    “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陆游）。
    五月的风，一浪浪的吹来，绿藻开始疯狂的生长，荷塘里的水由清澈业已变得深绿，而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娇嫩，煞是清新脱俗。忙碌的人们看到，嘴角总是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一下，那种打心底泛起的喜悦，最是人间多情的色调。
    田边路旁的车前草（我们那里叫车鼓轮棵）已经抽穗，在庄稼地里忙碌的母亲，总是不忘抽空剜一大把回来，在锅里煮水喝，还不知道茶是什么味道的我们，总感觉这个药草泛着一股青草的清香，很是合口味，以至于多少年后想起这种味道，和喝过所有的茶叶相比，也毫不逊色，也是后来从中医那里得知，车前草（又名车轮草）性凉，有清热凉血解毒消炎的作用。自然在换季，人的身体也需要换季，在初夏的季节每天用车前草煎煮的水喝，能让人的身体在换季后增强抵抗溽热的气候，顺利度过苦夏。
    很喜欢一段文字：“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家人的笑脸。这些微物，是这个急匆匆时代里的安神茶，散发着神奇的香气。微物里有故乡，有神，有宇宙，有永恒，有我们来的地方，也有浩浩荡荡的未来……微物里的故乡像一种召唤，让漂泊中的我们得到片刻安宁。就像飘在了一片澄澈的湖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静静照在了湖心。我们再次厘清心头纷繁的欲望和念想，继续上路。”
    五月的风吹来，又是一个想家的季节，多少年的乡愁早已习惯性地在此时沉沦。任五月的风吹过山间，吹过水上，吹过田野，吹过我的心头，让我一次次的在这个多情而又成熟的季节里歌吟和沉醉，让千般况味浓成醇酒，一饮而尽。
    五月的风，从开满蔷薇花的墙上吹过，而梦中的我，在蔷薇花丛的小院里看到了母亲那张青春亮丽的笑脸……
    啊！五月的风。

远人

      很久没有读到文武老师的新作了。
      读着美文，只觉得阵阵熏风扑面，仿佛让我回到郁郁葱葱的岭南！文中一段 ‘’ 唯独‘’从小青，长大红，脱去红袍换紫绫”的桑葚果已经成熟... " 令我回味无穷。我家后院也有一棵桑树，只是五月的风还没有吹得它绿芽萌发，而屋后的篱笆依然是秃秃的，冬天离去的脚步似乎还依稀可闻......。